小桥流水,丝竹于耳,亭前听昆曲,雪中泛太湖,啸聚同好。一席茶,一池荷,熏香迟暮,花馔青灯。每个国人心目中的雅致生活。 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,是指中国人所特有的一种以智慧、闲适和觉醒为主要特征的艺术的人生态度和活法。 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是对“乡土中国”的一种历史追忆,是对农耕时代田园牧歌生活的一种精神向往,是对抱朴守真心灵生活的一种崇尚回归。 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是中国传统文化所孕育出的一种古典的生活方式。 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在精神层面有几个特征,首先是简约。 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追求的是一种精致的生活态度,而非奢华的生活方式。那种一掷千金、醉生梦死的“土豪生活”,那种追求香车、豪宅、权力、美女的所谓“成功生活”都不在此列。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更多的是隐含着一种精神和文化。 其次是闲适。 闲适是一种优雅,闲适是一种从容,闲适是一种境界,闲适是一种智慧。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享受的是充实的生活,而不是平庸的日子;是平实无华的岁月,而不是灯红酒绿的时间;是安然平静的时光,而不是愤懑暴怒的态度。 最后是智慧。 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是一种智慧的活法。拥有这种智慧的人,高而能下,满而能虚,富而能俭,贵而能卑,智而能愚,勇而能怯,辩而能讷,博而能浅,明而能暗。能识天地之大,能晓人生之难,有自知自明,有预料之先,不为苦而悲,不受宠而欢,寂寞时不寂寞,孤独时不孤单,所以绝权欲,弃浮华,潇洒达观,于嚣烦尘世而自尊自重,自强自立,不卑不亢,不俗不谄。能大其心,容天下之物;虚其心,受天下之善;平其心,论天下之事;潜其心,观天下之理;定其心,应天下之变。 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是“闲爱孤云净爱僧”,是“洗墨鱼吞砚,烹茶鹤避烟”,是“笑看风轻云淡、闲听花静鸟喧”,是“竹密岂妨流水过,山高哪碍野云飞”,是“春有百花秋有月、夏有凉风冬有雪”,是“琴拨幽静处,茶煮溪桥边,书约黄昏后,剑拔不平时”,是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,是“高卧丘壑中,逃名尘世外”…… 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是中国人特有的生活哲学。 林语堂先生在研究了孔子、老子、庄子、陶渊明、苏东坡等人之后,形成了一套以“觉醒、幽默、闲适、享受”为要义的生活哲学。在一篇题为《中庸的哲学:子思》的文章中林语堂写道:“我们大家都是天生一半道家主义者和一半儒家主义者。……中国思想上最崇高的理想,就是一个不必逃避人类社会和人生,也能够保存原有快乐的本性的人。……半玩世者是最优越的玩世者。生活的最高类型终究是《中庸》的作者,孔子的孙儿,子思所倡导的中庸生活。 这种中庸的精神在动作和不动作之间找到了一种完全的均衡,其理想就是一个半有名半无名的人;在懒惰中用功,在用功中偷懒;穷不至付不起屋租,而有钱也不至可以完全不工作,或可以随心所欲地帮助朋友; 钢琴会弹,可是不十分高明,只可以弹给知己的朋友听听,而最大的用处却是做自己的消遣;古董倒也收藏一些,可是只够排满屋里的壁炉架;书也读读,可是不太用功;学识颇渊博,可是不成为专家;文章也写写,可是寄给《泰晤士报》的信件有一半退回,有一半发表了——总而言之,我相信这种中等阶级生活的理想,是中国人所发现的最健全的生活理想。” 同样,周作人先生在《北京的茶食》中也说:“我们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,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,生活才觉得有意思。我们看夕阳,看秋河,看花,听雨,闻香,喝不求解渴的酒,吃不求饱的点心,都是生活上必要的——虽然是无用的装点,而且是愈精炼愈好。”这就是——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。 随着历史车轮的前进,如今我们已进入一个高度发达的工商社会。在一个人心普遍比较浮躁功利的时代,人们总是步履纷杂、行色匆匆。在一个人头攒动、惜时如金的社会,人们总是很忙——忙得心力交瘁,忙得长嘘短叹,忙得精神萎缩,忙得心灵苍白。这时我们多么希望自己能慢下来,过一种艺术的、诗意的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。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,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。我们需要“中国式雅致生活”。 |